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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台遊子二三事

未若柳絮因風起 李尚謙

第五屆校友
普台理想的實踐與自我體會 台大中文所碩士班

離開普台四年，中文系畢業在即，同時也確定得到臺大 越來越理解、越來越能掌握的過程。迄今為止，我對自我認
中文所碩班的錄取。藉此階段性的完成，說明大學迄今的收 識、自我覺察的開拓，與普台在覺性、品德等價值的再三叮
穫與省思，及回顧普台予我之栽培，聊表自己累紙難盡的感 囑，兩者顯然有相依相沿之勢。那些成長中不可避免的生物
激之情。 性衝動，諸如好勝好強、自負驕矜、不察己過等，隨著個人
修養的傾注，是漸漸地被打磨圓融。所以要說普台學習的收
記得畢業前，師父在長談中，曾正色叮嚀道：「將來別
穫，絕對是性格上的轉變最為顯著，我是十足收穫了關於自
做成了憤青。」至今，那日師父語重心長而擔憂的神色，及
我生命的認識，及立身處世足以自信從容的態度。
會客室裡一閃而過的凝重氣氛，我始終沒有片刻忘記。這句
話時刻提醒著我，尤其面對現今社會的喧囂，始終抱著對於 這種無形加注的「軟實力」究竟有甚麼用？舉例來說，
情緒氾濫的戒慎恐懼，不隨風起舞，猶幸保全省視自我的靜 在我繁星順位擬定文學院時，一位師長與我談了將近一個鐘
觀，與留心世事的冷靜。此一觀照己身、認識世界的學習過 頭，盼我謹慎考慮，切勿忽略理工科的潛力與前途。他分析
程，有賴於這份內在省覺的安心工夫，這是普台給我最大的 道：「若任你的口味挑食，獨選中文，那你大學必然不會再
禮物。 有主動學習數學等其他專業的機會。如選讀理工，除專業外，
也能對中文本身的興趣自學成材。」誠然，理工專業帶給人
入大學後，向親近敬佩的師長提出我的困惑，及價值觀
類的功德廣大而直接，且報酬優渥。但我卻毅然放棄這一兼
念上的癥結，卻引來老師的好奇。與一般學校畢業的同學們
得魚與熊掌的策略，堅定選擇自己所好，並一路讀書至今，
相比，老師常覺得我看事情的角度獨特，並猜想是否跟我在
從未感到遺憾。即使面對人文學科就業前景的茫然，仍心滿
普台讀書多年有關。後來，幾經相處，在一次點評近代學林
意足地悠遊於這片學海，感到無以復加的充實與喜悅。堅定
品行的談話中，師長突然面向我說：「你雖有些獨特想法，
意志確立了這一決定，直到今天，我簡直如夏蟲一樣無法想
卻不害於你的學習，甚至使你有更穩固的德行根柢去開展自
像沒讀人文的另種可能，而始終肯定當初堅持選填人文的決
己，不容易走差。」老師經過觀察，重新肯定普台對我的助
定。
益，這是我所不曾設想的。原以為立身處世的態度，人各有
異，個性不同，習氣亦殊，這是理所當然的狀況，卻沒想到 而自我覺性的確立 即使猶未成熟，具體的好處就是
普台在潛移默化中已然對我造成了影響，從而與一般他校同 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能抱有一種自覺圓滿的踏實心態。我因
學們不同。事後細細咀嚼，才慢慢意識到普台潛移默化中給 此而充滿自信，充滿動力。即使大學繁重的課業壓力在身，
我的影響，乃是一種單純而樸厚的保衽。 也從不感到無力或退怯。這種源自對自我深切認同、高度肯
定的抗壓性，強大無比，帶我度過一次又一次身邊朋友都驚
這層體會，足以引申為理解普台的新起點。尤其離開普
訝以為不可能的事。所以，若要給「軟實力」作註腳，我當
台後，如遇生人，或僅是同學聚會，都常會逢人說起普台。
前的充實與快樂應不失為一方見證。
大抵見識到大學多元繽紛的環境，也結交不同背景的朋友，
才體會過去普台的環境確實有些不一樣的地方。至於具體差 普台的品德心性教育有如斯功效，自有一股莫可輕忽的
異究竟為何？僅以我為例，師父既誡我不要成為「憤青」， 穩定泉源在默默發揮作用。我也希望拋磚引玉，令畢業後或
其實正顯示我在中學時期一直處於尖銳、批判、驕傲的狀態。 仍在學的朋友們，也能回頭省視自己難知難察的人格奠基過
這可能該推源到家庭背景，乃至國小中低年級的生活經驗。 程。舉凡思考、處世與立身等多面向，無論影響昭然，抑或
總之，自小五進入普台，我處在惹人厭的一種奇特狀態，大 隱微，在這一省視的過程中，都將有更深刻的自我認識，也
概是一個極其固執、自恃聰明、自大又不善與人相處的模樣。 更能體會普台保全可貴而難得的東方古典價值，實別有一番
但我今天，卻在毫無預知的狀況下被推舉為畢業生代表，負 教育苦心。
擔聯絡、招待所有人的執事。中學的我肯定意想不到，此一
當年師父告誡的話，幸好最終我也沒能成為一名憤青。
須注重人際間和諧友善互動的職務，怎麼會落到我身上？從
自外於尖銳批判的淺薄時風，更好還給自己一份溫情與敬意。
這裡可以發現，小時候的脾氣個性，直若頑冰稍融。如不將
因懷抱著高度的樂觀與期許，以畢業四年的校友，及時常省
時間拉長看，很難察覺如此細微卻關係重大的性格轉變，這 普台遊子二三事
視成長經歷的中文系畢業生，在此獻上對於母校過往點滴的
或許正是「覺性教育」潛移默化的展現，自不能不歸功母校
感念，及對未來無限的期待與祝福！
的教育環境。
二○一九年十二月九日
從小五一路至於高三，確實是我對自我意識、情緒脾性
第五屆畢業生 李尚謙 夜書於新北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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